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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情之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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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情之人

說來也是巧,自從那一夜過後,二人偶遇的幾率是越來越高。

一來二往,在相處中就互相喜歡上了。

端王想要娶她為妻,但是又不能給她身份,薛玲在了解到他是一個王爺以後,且得知了後院裏有正妻以及其他的小妾的情況下,還是毅然決然的嫁了過去。

薛掌櫃不敢對女兒說什麽抗議,就怕她像過去一樣做傻事,更何況一個王爺要納妾,他們這等平民是沒有資格拒絕的。

進入王府裏以後,令薛玲感到意外的是,王妃並不是那般胡攪蠻纏之人,也不是好勾心鬥角之人,哪怕她受寵,也不會在明面上表達出來嫉妒的心思。

恩恩愛愛了兩個年頭,大多數時日,端王的宿在薛玲所在的小院兒,於是在第二年春天到來時,她擁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。

鄭成宗這個名字是端王自己親自取的,成宗成宗,成為人上人,宗親天下,飽含著他對這個小兒子的期望。

後來奪嫡之風越加猖狂,各藩地上的親王甚至私自豢養士兵,其心昭然若揭。

端王從始至終都在扮豬吃虎,不爭不搶、靜靜的待在王府裏,待到上頭的幾個兄弟爭得頭破血流時,他來一招橘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

當他命人拿下金鑾殿牌匾後面的傳位詔書,看清楚上面寫的是哪個皇子的名字以後,曾經的端王也就是後來的德順帝覺得很諷刺。

那個名字是他。

偏偏就是最不受寵的他。

可能是晚年以後,對他感到一點愧疚,所以才選中了他,或者是想將戰火都引到他的身上來,不管是哪一個答案都不重要了,這九五至尊如今可是他。

這樣就夠了。

登基大典結束以後,冊封原王妃為皇後,薛玲則成了人人艷羨的薛貴妃,從此冠寵後宮多年,無一人可以撼動她的位置。

鄭成宗子憑母貴,成為了最受父皇溺愛以及眾人眼中最尊貴的皇子。

鄭成宗的母妃是薛玲,在她的悉心教養之下,自然囂張跋扈不到哪裏去的。

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,很難說不得意,畢竟他的父親母親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二人。

偏偏薛玲總是讓他不要這樣,要懂得謙卑,不要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,叫人輕看了他,免得日後墻倒眾人推。

於是鄭成宗在薛玲的面前就開始偽裝自己,人前一副我很聽話的樣子,人後還是帶著點小孩子的傲氣,不至於刻意去欺負那些不受寵的皇子,但是倘若讓自己不高興了,是個睚呲必報的主兒。

小小年紀就培養出了狠厲的手段。

命運這個東西誰也說不準,就像誰也沒料到昔日榮寵一時的薛貴妃竟然會被打入冷宮,那簡直是個比冷笑話還冷的趣談。

民間百姓是不會相信的,然而事實上,薛玲的確被打入冷宮,連帶著鄭成宗的待遇也一落千丈。

究其原因,無非是薛玲不再漂亮了。

說來年紀也只有二十七八,可色衰卻像是一個老嫗。

原來是她的修為沒有了,長時間的和人類混在一起,她早已忘了吞吐日月精華提升自己的事情,以至於生命迅速衰竭,先從表面上體現出來。

她本可以瞞著德順帝,先躲起來一個人重新修煉,然而德順帝太過關心她,所以就偷偷的來看她,這一看,讓他倍受打擊,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。

他落荒而逃了,並在以後的多個日夜,沒有再來看過她一次。

說是打入冷宮雖然不正確,可待遇卻是差不多的。首先是大量的侍從被撤退,其次是吃穿用度上極度縮減,最後索性將她囚禁在此,哪裏也不許去。

薛玲這一朵花開得早、開得極為燦爛,可也衰敗得極其迅速,雖然她可以重新修煉讓自己恢覆原貌,甚至比之前還要美麗,可她的心先一步衰竭了,在明白曾經的耳鬢廝磨、同床共夢不過只是源自一場關於美貌的罪後,太過天真的她想不通,也不願意去想清楚,最終還是在那個淒涼的房間裏抑郁而亡。

德順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正在批閱奏折,手中的朱砂筆忽然掉到了地上,發出叮咚的聲音。

他緩緩站起身來到了窗邊,目光看向那個院子,就這樣待到了天黑,不曾發過一言,無人知曉他到底是怎麽想的,又想了些什麽呢?

鄭成宗也許是恨自己的母親的,因為在看到他的屍體腐敗後,又變成一堆白骨,他竟然從中感覺到了一點癲狂的喜悅。

他想,母親終究還是把自己給哭死了。

父皇現在總該會來看自己了吧。

他把一切的過錯都怪在薛玲的身上,要不是她,他又怎麽會落到如此淒慘的下場呢。

果然,當他聽到他要被帶去另一個宮殿生活以後,他越加篤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。

然而等他看到那個房間以後,簡直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,與他曾經生活繁華的房間截然不同。

鄭成宗心想這樣也沒關系,只要父皇還在寵愛他就足夠了。但是這一等,就等了八年,期間只有來送飯的宦官,以及一些來打掃的宮女,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人踏入這個地方了。

他不甘心,想方設法的攔住德順帝的去路,好讓他想起自己還有這麽個兒子。

可德順帝只是冷冷的瞧了他一眼,那眼神裏裹挾著說不出來的恨,只是轉瞬即逝的一點,但鄭成宗還是看見了。

他被這樣的威勢震得擡不起頭,倉促退到旁邊跪下,不敢再放肆。

“一直到德順九年,他開始在眾人的眼中活躍起來,整個人陰沈得不像話,也是在那一年皇宮突變,我父皇一病不起,各位兄弟姐妹接年失蹤或者死亡。最後就是德順十年,如你們所見我一直被他派人追殺,其目的無非是斬草除根,國恨家仇在眼前,如今到了我提刀上馬的日子了。”

鄭成淵說完,三人沈默下來久久沒說話,姜月時想到什麽,放下茶杯突然道:“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薛玲是妖呢?”

“這……”鄭成淵面色怪異,猶豫著說,“父皇病了後,會總是看著上空呆楞地說一些胡話,比如什麽是朕負了她,我看見你了,原來你是個漂亮的花妖,等等孤好嗎?玲兒,我對不住你……”

“他邊說邊流淚,起初我也沒當真,直到皇宮失火那日,父皇油盡燈枯前對我再三叮囑,這江山不能讓一個擁有半妖血脈的人來坐,我才恍然大悟,那薛玲果真是個妖,而她的唯一的兒子便就是鄭成宗。”

“這樣就說得通了,”姜月時轉過頭看向沈子歸,語氣裏有點激動,“怪不得我初見元豐帝時,脖子上的鐘表瘋狂擺動,但是我一點也沒發現他是妖的身份,如果是半妖的話倒是有這樣的可能。”

沈子歸和她對視著,見她越說越神情亢奮,嘴角也不自覺的上揚:“嗯。”

胖魚見不得這一幕,心裏罵罵咧咧的扭過身不去瞧他們,覺得這男人真的是雙標得很,對著自己兇巴巴,對著那女人卻是眼裏的溫柔都要滿得溢出來了。

姜月時被沈子歸的目光燙得手指微縮,她眼神飄忽著,最終停留在桌子上。

“話說,這裏好像離雲州就是幾步路,是邊界地吧?”沈子歸收起那副逗人的小心思,擡眼看著鄭成淵問道。

“對,甚至不用騎馬。你們要去那裏嗎?”

“不錯。”

鄭成淵眉頭死皺,壓低了一點聲音說:“那是一座死城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姜月時坐直了身體問道。

“遍地是沙漠,凡是通過這座城的行商路人無一人幸免,全死那兒了。”鄭鄭淵憶起曾經帶著好奇的心思靠近了那座城,被那路邊的白骨骷髏先嚇了一跳,當下心裏發毛。

姜月時見沈子歸沈默,於是接著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鄭成淵四下打量,確定沒什麽人看他們這裏後,才傾身靠近了姜月時:“聽說啊,聽說只要有人踏進雲州這塊土地,就會陷入一個沙城幻境,完全是被自己的心魔給活生生折磨到死。”

“那麽奇怪?”

“是啊,別不信,這事兒八成是真的,你們如果沒有必要的事就不要去闖了,這麽多年總有人不信邪,最後還不是變成了堆白骨。”鄭成淵苦可婆心的勸道。

“走吧。”姜月時拿起桌上的白熾劍,轉過身往屋外走。

“哎,你們去哪兒?”鄭成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招手就叫回他們,“不會真的要去那個地方吧?”

“對啊。”姜月時側頭,滿臉無所謂的說。

“不行,不行,我不是說了很危險了嗎?”情急之下,鄭成淵就要上手來抓住她的肩膀。

沈子歸像是腦後長了眼睛似的,迅速攔住了他的手,目光發狠。

伸到半空還未碰到姜月時一點的手臂,像是被鋼鐵制作的鎖拷緊緊焊住,鄭成淵低聲倒吸一口氣,神色痛苦:“放開,放開,我不碰行了吧。”

沈子歸察覺到前方人即將轉過頭,如無其事地放開手。

“你們在幹嘛?”聽著動靜的姜月時疑惑地問他。

“沒幹什麽,他想與我切磋一招。”沈大人微微蹙著眉,有點可憐。

某人:“……”

盯著那警告的眼神,鄭成淵隨即“開懷大笑”:“沒錯。”

悶在鼓裏的姜月時不懂這人怎麽突然呲著個大牙傻樂,她玩·弄著肩頭上的胖魚尾巴,覺得現在真不是啥比試的時候。

“還有正事兒呢。”

沈大人態度十分友好:“我的錯。”

說著沒理會身後之人怨懟的目光,攏身靠近她,帶著點兒哄:“走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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